老木罗

日黑产出

【缘严/日黑】蓝胡子(第一章)1.9w字

悬疑/奇幻/冒险/惊悚/长篇连载,预计十万字完结

-本篇借用了西子绪大大的《死亡万花筒》内的设定

-人物ooc,出场人物:继国兄弟,无惨,童磨

-蓝胡子的故事是我在百度上拷贝来的

设定:在现实生活中接近死亡的人有机会进入门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各种恐怖的超自然现象,进入者需要找到钥匙和门来逃脱。如果参与者在门内的世界被杀死,很快就会死在现实世界;在门内的世界存活下来的人可以暂时逃离门内外死亡的威胁。幸存者必须通过所有的十二扇门才可以摆脱门的控制。

门内有严格的规则和死亡条件。

门内世界的一星期仅相当于现实世界的十几分钟。

在门内世界里自己的相貌和在现实世界是有一些不一样的。(但不改变发色、瞳色等)

非常推荐胆子大的朋友去看《死亡万花筒》,这本书很带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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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丢下手中的火,想要焚烧杂草丛生的荒原,却发现自己灼伤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









一.

 

“这是下一扇门的线索。”无惨递给岩胜一张纸条。

岩胜正在靠坐在沙发上看电脑上的新闻回放,见无惨站在他身后,他暂停了新闻,伸手接过纸条。

"蓝胡子?"

看到纸上的内容后,岩胜不禁皱了皱眉头。尽管上只写了三个字,却足以让继国岩胜察觉到危险的存在。

"哦?看你这反应,难道是我们这次的门难度很大?"无惨很自然地绕过来坐在岩胜身边,拿走了他腿上还停留在新闻页面的电脑,关闭新闻后开始搜索有关蓝胡子的信息。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以前读过这个故事……"继国岩胜说着,不自觉地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有些令人不适。"

"是这样吗……"无惨桥下回车键,很快网页上便弹出《蓝胡子》的简介:

 

 

 

 

蓝胡子是一个有钱的地方贵族,由于他有着奇特的蓝色胡子,所以大家叫他为蓝胡子。他娶过几个妻子,可是最终都下落不明。周围的人因此都害怕把女儿嫁给他。直到有一天,他向一户家人的两个女儿求婚,两个女孩都吓坏了,不敢答应。可他最终说服了这家中的小女儿,让她一起去到自己的城堡,举办舞会,后来小女儿同意嫁给他。

不久,蓝胡子说他要离开这个国家一阵子,把所有的钥匙交给小女儿,告诉她可以随意打开并查看各个房间,但城堡下面最小的地下室绝对不可打开。小女儿发誓自己绝不会那样做,蓝胡子就离开了。蓝胡子离开后,小女儿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欲望促使她去打开那个房间。来访的姐姐劝告她,但也无法阻止她。

她最终还是耐不住好奇心而打开了,房间打开后她才发现的秘密:房间里面吊挂着蓝胡子的前几任妻子,可怕的尸体血流满地。

她吓了一跳,不慎把钥匙掉到地上,沾到了鲜血,结果怎么样都洗不掉。她吓坏了,于是和姐姐商量想逃走,没想到蓝胡子提前回来了,发现钥匙上的血迹,明白了小女儿已经查看那个房间,立刻就想杀她。

她求他给一点时间祷告,蓝胡子同意了。小女儿与她的姐姐把自己锁在高塔上祷告,正在蓝胡子要破门而入之时,她的两个兄弟赶来城堡,杀死了蓝胡子。蓝胡子没有别的亲人,所有的遗产都归小女儿继承。她把部分财产分给家人,自己找了一位真正的绅士结婚,过上了幸福生活。

 

 

 

 

“这就过上幸福的生活了?果然还是逗小孩子开心的童话,这结局可真是随便啊。"无惨划到故事结尾,忍不住嘲讽两句,但很快又严肃了起来。

因为和《蓝胡子》里的女孩儿遇到的一样的可怕经历很可能会发生在他们身上,而他们可不一定有她那样能帮她逃离噩梦、走向幸福的好运。

“这一次我、童磨和你一起进门。”

"什么?!怎么忽然换成童磨了?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和狛治一起……”岩胜话还没说完便被某个欢快的声音打断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和你们在一起了!”童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笑得无比灿烂。

"无惨,你怎么不先和我商量一下就……"

"你以为我想吗!猗窝座忽然接到一个大单,抽不出时间,而组织其他人的能力都比不上童磨。"无惨揉揉太阳穴,打断了他说,"就这么定了,不用商量,你只要听我的就好了。"

……这也太草率了吧?继国岩胜腹诽。

虽说组织内现在实力强劲的人不多,无惨的安排合情合理,他也必须承认童磨在关键的时候也很靠谱,但他还是很难接受有童磨的门内世界。

因为这家伙真的是又吵又肉麻!

“那我晚上可以和你们睡一个房间吗?我可以和你们说很多有趣的事哦!"童磨很没眼力见地挨在无惨旁边,咧着嘴笑。

“你想都别想!没人和你一起睡!你要是敢来烦我,我就宰了你!”无惨脸上青筋凸起,把黏在胳膊上的童磨推开。

"啊,好过分啊……"

无惨没有理他,转头很认真地看着严胜;“黑死牟,你这几天要做好相应准备,不能有失误。”

“知道了。”岩胜点点头,无惨满意地离开了。

童磨见无惨走了,岩胜又冷冰冰的不好惹,就去纠缠别墅外安静地坐着晒太阳的猗窝座,两个人很快就打了起来,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岩胜习以为常,狭长的眼睛紧盯了昏暗房间中发着光的电脑屏幕。

蓝胡子……

岩胜陷入沉思,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往日的画面。

"不行不行!这个你不能看!"回忆里年幼的自己放下童话书,慌乱地用手遮住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孩的眼睛。

那个人轻轻移开挡住视线的手,呆呆地盯着他看。

"为什么呢?”

"总之就是不行!"小小的继国岩胜合上书本,"《蓝胡子》的故事不好看,也不适合你看,等你长大了我再读给你听。好不好?"

"好。"男孩点点头,“那哥哥以后再读给我听吧。"

“就这样约好了。”

"啪!"继国岩胜被自己的回忆吓了一跳,合上电脑的动作都加重了许多。

怎么又想起缘一了?都已经分开两年了,为什么却还是总想起他啊?

一定是困了吧。岩胜这样说服自己,起身去厨房泡咖啡。

"泡咖啡吗?帮我也泡一杯。"无惨原来已经走过厨房门口了,见岩胜在泡咖啡又退回来说了一句。继国岩胜点点头,他便又轻飘飘地走了。

"诶?泡咖啡?我也要!"童磨听到后也嚷嚷着要喝咖啡,"要一杯~~微凉的咖啡!"

猗窝座松开攥着他衣领的手,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你这混蛋,总麻烦别人,都不会不好意思的吗?"

“诶?”童磨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随后立马对着无惨刚刚离开的方向大喊:

"老大!猗窝座说你很会给人添乱,他还骂你是混%¥*&"

猗窝座紧紧捂住他的嘴,一头恼火。

"闭嘴吧你!"

“??呜呜^%%&*”

"行了!别闹了!"继国岩胜忍无可忍,叹了口气,走出厨房对着童磨和猗窝座的方向喊了一声。两人还纠缠在一起。

听到继国岩胜的呵斥后,猗窝座立马乖乖松手,而童磨却依旧笑得很欠揍,又很不怕死地凑在猗窝座耳朵边上贱兮兮地说出"气急败坏"这四个字,气得猗窝座差点又要对他动手。

"不许再闹!"继国岩胜再次警告,揉揉眉心开口了,"童磨,只能喝热咖啡,你要想喝冷的就自己等它放凉了再喝!"

"啊……"童磨失望地低头。

继国岩胜没有理他,转头看向猗窝座,"狛治,你要喝吗?我顺便帮你也泡一杯吧。"

“啊?我还是……”

“真的不想喝一杯吗。”继国岩胜慢悠悠地将手中的杯子举高了一些,里面咖啡还在冒着热气,把猗窝座拒绝的话堵住了。

"我……好吧,帮我泡一杯吧,谢谢你。"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童磨捂着肚子对着猗窝座有些泛红的脸狂笑,这次猗窝座什么都管不上了一脸愤恨地撸起袖子,一副要和他决一死战的架势。

真拿着俩人没办法。

继国岩胜也懒得管了,回到厨房去拿速溶咖啡。

一个人泡四杯咖啡,搞得他像是来组织打杂的一样。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别和这几个家伙计较了。

粉末倒入杯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热水倒进杯中,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四溢,浓郁的苦味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真奇怪,光现在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令他头疼了,他怎么还有功夫去回忆过去?

他泡好最后一杯咖啡,端起托盘走出厨房,给自己的伙伴们送咖啡。

“嗯?怎么到现在才泡好?”无惨一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拿起咖啡。

顺便给他们俩也泡了杯。”继国岩胜对着童磨和猗窝座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哦,这样啊。”无惨抿了口咖啡,上下打量着看上去有些憔悴的继国岩胜。

“我先出去了。”

继国岩胜端着托盘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无惨轻飘飘的声音。

“这么心不在焉的,这次的门你真的要进吗?”

继国岩胜的脚步滞涩了,最终停在门口,他想了一会,说:“我没事的,最近只是有些缺觉。”

说完便走了出去,也没回头看看无惨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他离开的。

心不在焉?

是什么让他心不在焉?过去,还是那个人?

是他自己决定要离开旧地重新生活的,又何必在这里为过往伤神感叹?

他奋力用绝对的理智和清醒的头脑去压制住心里的哀伤和难过。 

可明明许多年过去了,人们都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他也一直是这么相信的。

为什么往事却依旧会在他发呆的片刻、在他的梦里,自行爬上来,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二.

在门外享受平静生活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要进门的时候了。

岩胜推开门,冰冷的十二扇铁门突兀的立在眼前,他拉开其中一道沉重的大门,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立刻将他吸进其中,画面一转,一座古堡赫然出现在眼前。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只有缕缕雾气缭绕。

得赶紧去与无惨和童磨会和。岩胜迅速进入状态,复盘进来前无惨和他们制定的计划,忽然就有些欲哭无泪。

"再说一遍,一切听我的命令,要记好我们在门内的身份。"进门前的一小时,妆容精致美丽身着女装的无惨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对准了童磨的鼻子。

"你在门内的身份是我的儿子。"

"诶?!?"还没等童磨开始吐槽,无惨就又指向了差点笑出声来的岩胜又说道:

"你是我的丈夫。"

"什么?!?这不……"

"不许否认我的决定,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一家三口的身份更方便我们一起行动,减少我们被分开的可能性,你们只管听从我的命令就好。"无惨摸了摸垂在肩上的一缕秀发,潇洒又不失优雅地将它甩到身后,完全不给他和童磨反抗的机会。

就这样,被安排地明明白白的无惨女士的"丈夫"———继国岩胜先生带着极大的不满走向了城堡的大门。

待会见到无惨怎么办?要怎么称呼?亏得他能想出“夫妻”这么肉麻且诡异的设定,哪怕是姐弟也比这好啊!

真想站在大门口不进去了,现在心里完全不想面对无惨。

在大门口站了好一会,他莫名感到有些不适,身体好像变重了,低头看,他的衣服不知何时被厚重的雾给打湿了,伸手摸了摸,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有一些黏腻。一向有洁癖的他忽然一阵恶心,直觉告诉他屋外不宜久留。

当下的情况不容迟疑,他迈开步子,敲了敲城堡的大门,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替他轻松拉开了看似千斤重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欢迎您来到我们的城堡。”

他对老人礼貌地点了点头,闪身进入了城堡内,老人为他指了一个方向,他道了声谢便抬步顺着方向走去。

古堡的内部十分华丽,只是被时间冲淡了颜色,整座城堡看起来就像一副中世纪的油画。

继国岩胜本能地仔细观察着陌生的环境。有些陈旧的水晶吊灯高悬在走廊极具压迫感的过高天花板下,散发出昏黄的光,照亮了走廊两边挂满了精美的画,而画里无一例外都是一个用白纱遮住脸的女人。

他不禁放慢了脚步,停留在其中一副画像前,画中的女人胸前和手臂上的皮肤光滑细腻,身材丰满,穿着奢华的金色礼服,用没有任何装饰物的朴素白纱将整个头部遮挡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她的脸,和她奢侈的衣着充满了违和感。尽管被遮住面庞,却依旧能看出她是一位年轻女子。其余的画也无一不是展示了这样穿着华丽却用简单的白纱遮住整个头部的古怪女人。看久了,让人心里发毛。

这是这座城堡第一处令人不安的地方,继国岩胜暗暗记下了。紧接着他又发现了第二处,他走出画像走廊时,站在城堡外,受带着笑脸面具的仆从的指引又走进了一个露天长廊,透过长廊,他发现了一个常人很难察觉的奇怪之处。

《蓝胡子》的女孩被蓝胡子锁在了高塔里,是对着窗外大声呼救才得以逃脱的。

而这座城堡,根本就没有什么高塔,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最高"的地方。

比起城堡,它主体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矩形盒子,连结城堡与画像走廊的露天长廊也是惊人地高,与城堡的顶端保持同样的高度。

城堡的顶部就像是平行于地面的一个面,根本无法从中找到稍微高一些的地方。

这种设计的建筑,也不算是城堡吧……

古堡内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四处弥漫的大雾非常影响视线。如果一个人走在这里遭遇不测,估计也只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室外比刚刚的画廊冷很多,但比起隆冬时节的冷气,这里的寒意更像是针一样往人肉里扎,带着些刺痛的感觉。非正常的蚀骨寒冷让继国岩胜都有些忍不住赞同无惨"三口之家"的身份设定了。

走到走廊尽头,仆从拉开大门,他十分警惕地走进亮着柔和鹅黄色灯光的城堡大厅。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极长的餐桌,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大多在东张西望,窃窃私语,看起来都是门外世界来的人,除了餐桌的一端默不作声坐着一个的"人"。

那人带着圆顶礼帽,穿着黑色西服,踩着细高跟鞋,裤子勒得很紧,让他的双腿显出怪异的曲线。他的脸色是蜡一样暗沉的白色,下巴的深蓝色胡子被刻意摆弄的高高翘起,弧度极不自然。他的眼睛藏在金丝镜框下,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嘴巴则咧开来,看上去笑的很开心。两只手藏在桌布下,像是在捣弄着什么东西。

继国岩胜看向他的那一瞬间,呼吸都有些不适。

这不就是蓝胡子?他感到后背浮上一层冷汗。镇定下来后在桌子上寻找着自己同伴的身影,很快便发现了打扮成女性的无惨和童磨,两人有说有笑,颇有母慈子孝的感觉。

童磨似乎是早就发现他了,一直对着他傻笑挥手。

……这傻儿子的角色你还扮演地挺投入啊。继国岩胜在心里吐槽,寻思着童磨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

他假装欣喜地走过去,发自内心地排斥自己脑回路不正常的同伴。

要是猗窝座在就好了……

无惨和童磨早就给他留好了位子,他坐在了两人中间,和他们打招呼。无惨盘起了头发,化了妆,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位古典美女,而童磨穿了一身洋气的运动装,本来脸蛋就长得清秀俊美,一般人很难通过脸推测他的真实年龄,进了门后再像这样一穿,在陌生人眼里他就是个阳光活泼的高中生。

“爸!我们等你好久啦!”童磨笑出一副激动开心又带着一点担忧的模样,真是像极了焦急等待父亲出现的好儿子。岩胜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立了起来,他可没有让别人喊他"爸爸"的爱好。

“你知道不?好多人都夸我是个懂事帅小伙呢!我都感觉自己快飘起来了。”

原来这就是你这么配合无惨的原因吗?

"嗯……"有很多人在看着,他无视童磨也不太合适,就艰难地敷衍了一句,无惨戳了他一下,对他的表现很不满,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

"认真一点!为了争到唯一一间够三个人住的大房间我和童磨可是费尽千辛万苦,你不能掉链子!"

"……知道了。"继国岩胜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中冒着一丝丝悲凉。

有人陆陆续续进入大厅,巨大的餐桌渐渐坐满了人。岩胜抬头观察,发现大厅的顶非常高,有五层楼的高度,美轮美奂。四个巨型旋转楼梯从高处延伸到大厅中央,通往四处未知的角落。整个饭厅灯光如昼,所有人都被温柔的光芒笼罩,这一次似乎没有从未进过门的新人,大家都十分冷静地坐在位子上观察着。

除了岩胜对面没人坐,其他位子都坐上了人,他数了一下,这扇门里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二十六个,算是相当多了。

“别阴沉着脸啊~别人都不敢坐到你对面了。”童磨戳了戳岩胜的胳膊,满脸堆笑。

"你们一家关系真好呢。"童磨身旁一位长相温柔,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开口了,目光慈祥温和。

"哈哈哈哈哈!是这样的~谢谢姐姐。"童磨回以对方一个灿烂笑容,用手指了指无惨和岩胜,"他们都很爱我,可喜欢我了。"

这一次连无惨都绷不住了,漂亮的眉毛都为了这句话拧在了一起,还是继国岩胜提醒他要注意表情管理他才勉强保持微笑。

"诶哟,什么姐姐啊,该叫阿姨了!像你这样漂亮又讨人喜欢的孩子谁不喜欢啊?换哪个父母都肯定宝贝得不得了!"女人被逗笑了,童磨见对方笑得开心,一下子就来劲了,和女人聊了起来。

无惨和岩胜明白这家伙是老毛病又犯了,都不想管他了,反正他也聪明得很,说再多话也不会透露什么关键信息。

餐厅里的人几乎满了,而坐在遥远一端的蓝胡子却迟迟不做反应。

岩胜不解,凑近无惨想问清楚他来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无……"

"嗯?"岩胜连无惨的名字都没喊完,无惨就用一种威胁式的声音上挑和阴沉的表情打断了他。童磨这个时候也终于想起来他,悄悄说了声:"不能这么喊。"接着又做了个口型,岩胜看得清清楚楚,是"老婆"。随后他便坏笑着转身继续聊天去了。

什么?!

岩胜在来无惨这里之前和来无惨这里以后,都不断地进出门内的世界,随便是了解了他的进门经历与次数都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可是在门里摸爬滚打的老手了,遇到过各种各样丑陋可怕的怪物,化解过数不清的难题,而于他而言,这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叫无惨一声"老婆"困难。

"我来之前这里有发生过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那两个字他最终也还是没有喊出来。

"城堡里有几条规矩,不能开窗,不要把城堡外的浑浊空气放进来,还有,城堡除了第五层,哪都能去。"无惨抿了口茶,在杯沿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口红印,“我们刚来时,和那些人商量着让我们住最大的房间这事,有几个人一听到我和童磨这么说,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都开始抢那间大房,以为里面有什么宝贝呢。”

“后来呢?”

“你看那边站着的戴着苦脸面具的,就是城堡里的管家,刚刚我告诉你的那些规矩都是管家告诉我们的。”无惨指向大厅角落身着黑西服站得笔直的戴着悲伤面具的管家,又继续说,“后来有人问了他大房间的事情,他说清楚了大房间居住条件有多差,想住的人就少多了,但总有人心眼多,还在好奇我们怎么就要抢那大房。”

“只是住的话,不是非要在一起的。”岩胜悠悠地说着,“一上来就这样有些太显眼,容易被盯上。”

“哼,我们三人怕他们不成?”无惨冷哼,眼底里满是轻蔑,“管他们怎么想,没什么能分开我们仨,打乱我的计划。”

“……”是这样啊。岩胜无言以对,索性笑了笑。

“已经过去很久了,怎么什么进度都没有?”无惨皱起的眉头,不耐烦地问着。

“人还没到齐,我对面还没有人坐。”

“啧。”无惨黑着脸看着岩胜对面空着的位子,“等那个人来了我要整死他。”

“……别乱来。”岩胜说着,抬头在大厅入口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脚步轻快地径直走向餐桌。

“就是这个混蛋吗,黑死牟,你看我不……黑死牟?”无惨看着脸上表情可以说是千变万化的岩胜死死盯着那个迟到者的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偏头观察坐在岩胜对面的人,看清了这位姗姗来迟的“混蛋”的脸。

"哐!"无惨手中的杯子掉在了桌子上,幸运的是它稳稳落在了杯托上,只洒出了一点点茶水在桌面上,没有沾上他新换的衣服。

坐在对面的人,有着一张与继国岩胜别无二致的脸,额上还有那个经常在他噩梦里出现的红色斑纹。

无惨颤抖着唇,用余光瞄见继国岩胜苍白的脸,对面的深深直视着无惨身边的人,目光温凉如月光,轻轻地道:

“哥哥,好久不见。”

然后他的眼光像刀一般扫到无惨的脸上,“还有……无惨。”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急转直下变得毫无感情,直勾勾地瞪着他。无惨差点神魂俱灭,立刻偏头看向遥远的一边。

"哟,坐在你爸爸对面的那个人长得和你爸爸一模一样呐!"童磨身旁的女人惊讶地张开嘴,童磨也转头看向斜对面,笑着和女人解释道;

"啊~~这是我爸爸的亲弟弟,和我爸妈关系不太好的,你看他们脸色多难看啊哈哈哈哈哈哈……"

"啊呀,夫妻感情这么好,"女人说到"夫妻"还不忘指了指岩胜和无惨,"怎么和弟弟关系不好呢?那……'

女人又和童磨聊起来了,刚刚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继国缘一的耳朵里。

"夫妻?感情好?"继国缘一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忽然猛地意识到好像他哥哥身上发生了一些令他无法接受的事情,冷冰冰地对上无惨惊恐的眼。

"无惨?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救救我啊!黑死牟!你在干什么啊黑死牟!为什么你只是坐着?!

无惨把手放在缘一看不见的地方,发出求救信号般扯了扯他的衣角,继国岩胜却依旧无动于衷,还是一脸想要否认事实的样子,死死盯着继国缘一的脸。于是他又对和他隔着一段距离的童磨发出求救信号,结果这家伙还在聊个不停根本顾不上他。

堕落了,堕落了!组织里的主干最终是堕落了。这身边竟没一个靠谱的!

好在这时候蓝胡子起身了,大手一挥,吸引了缘一的注意力,无惨长吁一口气,暂时逃过一劫,可岩胜却似乎还没缓过来,血丝如藤蔓般爬满了眼角。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都在努力忘记你了,你又为什么……

“请吧!”蓝胡子的声音传来了,“请大家享受我们城堡里的美味佳肴!”话音刚闭,带着黑色笑脸面具的仆人们边陆陆续续上菜,为他们递送湿毛巾。

坐在餐桌上的人都愣住了,这开始得太突然,没有一个人肯动刀叉———除了继国缘一,他听到开饭号令后便大大咧咧地切割盘子里的牛排,神态自若地把食物往嘴里送。模样优雅矜贵,还透着毫不客气。

“哥哥,快吃吧。”他甚至还没心没肺地邀请起了别人!无惨瞪大眼睛看看继国缘一吃饭,衷心期盼继国缘一能被这顿饭毒死。

“你在看什么?无惨。”

恶魔低语般的声音给了无惨后脑勺狠狠一棒,他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多疑的他还是不想那么早就吃,然而隔壁童磨早就迅速拿起刀叉加入继国缘一了,发现味道不错后,隔着继国岩胜塞了一块给无惨吃,无惨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肉。

"别怕,能吃。"童磨眉眼弯弯,语气肯定,他在这种时候一向可靠,无惨也不想怀疑他什么,犹犹豫豫地摸起餐具研究着餐盘里精致的点心。

"真是个会关心人的好孩子呢!"童磨旁边的女人看到这情形,忍不住夸赞。

岩胜努力镇定下来,眉头微蹙,在缘一的灼灼目光下有些无所适从,只能低下头擦了擦手拿起刀叉切牛排。继国缘一看到后貌似很满意,勾起了嘴角。

几个人各怀心事,默不作声,所有人都在一边咽口水一边看他们吃,整个桌子上只剩下餐具互相触碰的声音,人们最终忍受不了饥饿的摧残,也都开动了。

在最后一个人放下刀叉后,蓝胡子“唰”地一下起身,高声大喊:“我亲爱的客人们!让管家领你们去你们的房间所在地吧!晚上我将会带你们去看你们仰慕已久的人!”说完他便轻松转身,走向一侧的旋转楼梯,消匿在五层的黑暗中。

“黑死牟,按计划说的,我们仨睡一个房……”

“你在和兄长说什么?”无惨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肩上的力度,他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般发不出声音,身子也僵了,都不敢抬头看站在身后的人。

“一起吧,哥哥。”缘一说着,让岩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是……”他下意识地看向无惨,无惨立刻冷汗直冒,抖了一抖。

“走吧,童磨!我们俩睡一间房。”无惨很果断地对童磨投向坚定的眼光,童磨差点开心到蹦起来,拉着无惨的手就走了。

"哎哎哎!你们不是要最大间的房吗?现在还要吗?"某位参与者对着无惨的背影着急大喊。

"不用了,谁爱用谁用吧!"无惨的计划被打乱后心情奇差,很不耐烦地留了这句便跟着童磨急匆匆地离开了是非之地,只剩下冷风中孤零零看着他们背影的继国岩胜。

“现在只剩我们俩了,哥哥。”缘一一句话把岩胜拉回现实。

“走吧,哥哥。”

 

 

 

 

三.

 

“哒、哒……”

坚硬的鞋底在大理石上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狭长的长廊里灯光昏暗,两侧油灯亮微弱的光。而油灯之间挂上了一幅幅面上蒙着白纱的女人画像。深入走廊尽头处,内容相似的的油画与闪烁的微光也消失了,只有林立的一扇扇冰冷的房门。

所有人的房间都在二层。带着黑色面具的仆从从腰间取下了一串发旧泛黄的钥匙,弯着腰对着一扇门一把一把地试图塞进锁孔,他的手颤抖着,动作有些笨拙,有几次甚至对不准锁孔。

“咔嗒!”终于拧开了房门,他将那把正确的钥匙从巨大的钥匙扣上拽下来,递给了继国缘一,拉开木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继国缘一拉着继国岩胜的手进了屋子,看到了房间内的景象。

卧室的墙壁上贴满了华美的墙纸,天花板上悬挂着折射彩光的琉璃灯,一扇窗面对着沉重的红木房门,被虚掩在华丽的欧根纱窗帘下,高大的褐色雕花橡木柜子与宽大的床相对着,整个房间透着年代久远的奢靡气息。

“这里只有一张床。”岩胜的脸色很差,眉头紧皱。

“对,哥哥。”缘一歪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脱下外套走到床边坐下。

“我们两个?这怎么睡?”继国岩胜看着自己这许久未见的弟弟的侧脸,有些头疼。

“哥哥,这床够两人睡。”

“可是我……”

他欲言又止,心里其实还在为离开缘一的前一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而感到不自在。

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就代表着他和缘一再也不能像一对普通的兄弟那样和睦相处了。

原来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也不是所有的伤痛都可以被抚平,总有时间也无能为力的事情。

哪怕过去再久,往事也不肯放过他。

缘一没有说话,伸手抚摸着柔软的床铺,目光透过床,落在了遥远的虚空,专注又深情。

“小时候,我晚上总是睡不着,有一段时间整夜整夜失眠,哥哥发现后,就来陪我睡,用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直到我睡着才停下,甚至让自己整晚醒着,也要确定我睡着了,才能停下安睡。”缘一说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哥哥还特地为我做了一个笛子,告诉我,下次再睡不着觉或者遇到困难了,只要吹响它,哥哥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他说着,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苦涩。

"可你走后,无论我多少次拿出它,把它吹响,你都没有出现。"

一定要这样吗?

继国岩胜觉得呼吸有些滞涩,不愿直视缘一的眼睛,他不想从那里看到他的悲伤和他埋在温和表面下狂热的感情。缘一见他不肯说话,也不愿意看他,沉默良久。

房间里就这样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许久都没有人说话。继国岩胜真的无法忍受这种感觉了,他不想承认自己在逃避,更害怕继国愿意对他离去的原因刨根问底,再和缘一多待一秒他都受不了了。

然而他刚抬起头决定要打破沉默走出房间,就发现不知何时,缘一已经站在他面前了,泪流满面。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酝酿好了的话都到了嘴边,一下子全不见了,自己很少将感情流露出来的弟弟,在他面前红着眼睛,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继国岩胜有点耳鸣,好像老旧的琴弦被初学者强行拉响,又仿佛海风穿过生锈的铁丝网。

缘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屋外的天阴了下来,透过窗户的那层微弱的光渐渐黯淡,房间越来越昏暗,只有顶上的琉璃灯折射出斑斓的光晕。继国缘一靠近他,双手抚上他的脸,像捧着宝物一般在他脸上摩挲。

为什么?

我在我的心脏上开了一个口子,把我们的过往放了进去,我现在正在努力让伤口愈合,妄图粉饰太平,让那些事烂在心里。你却来了,又一次把我的心脏割开,把那些事情拿出来,换你住在里面,深入骨髓永远无法割舍。

继国岩胜闭上眼睛,不想去看那张和自己几乎是别无二致的脸,不想和他对视。可即使是闭上眼,他都仿佛能看到继国缘一那双眼睛,明亮到蛊惑人心。

逃脱不掉,一点点地脱离,一点点地忘却,可当自己跳出记忆和他再相见时,才荒谬地发觉原来自己无法从名为"继国缘一"的梦里面逃开,无论是回忆,还是现实。

继国岩胜自暴自弃般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继国缘一湿漉漉的眼睛,而是他逐渐放大的脸。

下一秒,继国缘一的唇落在了他的唇角,蜻蜓点水一般,却掀起了继国岩胜心中的千层波澜。

他被惊到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缘一抚摸着他的脸,贴着他的耳朵轻语:

"哥哥,别走了,好不好?"

他看向他的眼睛,脸上还挂眼泪,微垂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而在他身后是厚重繁复的窗帘,和窗外灰蒙蒙的雾。

“嗯?”缘一见他红了脸,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意。

岩胜低下了头,眼里雾蒙蒙的。缘一握住了他的手,很认真地看着他:

“哥哥,等这一次出了门,我就去找你。”

顶灯泻下的几丝昏暗光线斜斜跨过房间,如透过幽谧森林深处的月光,铺在了继国岩胜的脸上。他觉得好像有什么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喘不过气来。

“然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他用余光瞄见了继国缘一受伤落寞的神情,那般炽热,落在他的脸上,灼烧着他的心。他没有勇气去对上那个目光,只能别开脸,逃进浓黑色的沉默当中。

"哥哥……"缘一轻柔地扳正了他的脸,让他注视着自己的双眼,"不要逃避,你答应我好不好?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让你想离开,都请忘了吧。"

继国岩胜凝视着那双哀伤的眼,他怀疑继国缘一这是在给他下蛊,他本以为,有关继国缘一的回忆,会一点一点消失,它们将不再触及他了,最终永远不会再触及他了。而此刻,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之前究竟是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真的很想你,哥哥。"

“吱呀——”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仆人出现在了门前,岩胜立刻警觉起来,推开缘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缘一却依旧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看,对仆人的到来毫不关心。

“今天下午请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晚宴时我会来通知你们。”

仆人声音嘶哑,说完便闪进门外的漆黑的阴影中,脚步声逐渐变弱,最终消失。

“看来今天下午不能出去找线索了。”岩胜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想要掩盖内心的慌张。

“……哥哥,躺一会吧,今天晚上可能不会安稳了。”

岩胜见缘一放过他了,顿时轻松多了,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开口道:

“你是一个人进来的?”

“是,哥哥.”

“你知道这扇门里的线索吗?”

“……不知道。”

“那你还一个人进来!”岩胜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子被点燃了,暴躁地说着。但又忽然愣住了。

他那么强,我担心他干嘛?

他察觉到自己太激动了些,数落缘一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吞了回去。安静了一会闷闷地开口:

“我知道线索……”

缘一“嗯”了一声,端正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岩胜。

“是一个童话故事。”

"嗯。"

"……叫《蓝胡子》。"继国岩胜想起了小时候答应缘一以后给他读这个故事的事情,有些心虚。

长大以后,他们也不会窝在一起看书了,《蓝胡子》的故事他也没有再提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在忧虑什么呢!这都多少年了缘一还能记得吗?说不定早就已经看过了,这么小的事情估计也就只有自己巴巴地记着吧。

"哥哥,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蓝胡子》,这次的线索是蓝胡子,你应该听说过这个故事,我就不多和你……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哥哥,你终于肯告诉我这个故事了?"缘一的眼睛亮晶晶的,面容温煦。继国岩胜知道了小时候那事他没忘,有些无奈。

但心底也有些荒唐的开心。

岩胜开始回忆自己在网上搜索的所有版本的《蓝胡子》,一五一十地告诉缘一,缘一一声不吭地静静听着,直到岩胜说完。他用手指点了点嘴唇,语气有些沉闷:

“这也还好啊,为什么哥哥以前就是不愿意和我说呢?”

“我为什么要对小孩讲那么血腥的故事啊!”岩胜扶了扶额,“你现在知道了。"

“嗯,哥哥。”缘一笑着点头,靠在岩胜旁边,在自己的怀里摸出两个镯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岩胜:“哥哥,这对镯子是我之前在门里得来的道具,戴上它应该会有些帮助。”

他说完就开始自顾自的帮岩胜戴上,动作和神情无比认真,面上影影绰绰的温柔好像在诉说眼前人还是原来的人。岩胜忍不住偷看他的表情。

"好了。"手镯戴上了,岩胜马上收回目光,生怕被发现了,只是耳尖却很不争气地微微泛红。

他抬起手腕细细端详着镯子上的雕刻着花纹,像是金盏花。缘一把手伸了过来,贴着他的手臂,他的手腕上也有着同样的手镯。

兄弟。

岩胜看着这对手镯,没由来的想起这个词。

继国缘一趁着他发呆,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像偷腥的猫一样,亲完后笑得甜蜜。

"你你你……继国缘一!你干什么?"继国岩胜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和缘一拉开了距离。

"哥哥,我亲了你。"

"我知道这个!我在问你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哈?"

"哥哥,你也爱我。"缘一说着,眼里盛满的笑意,"你知道我是一个人进来的,所以很担心我,刚刚我给你带镯子的时候,你一直在看着我。"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

"现在你整张脸都红了,我知道是从这里,耳朵尖开始的。"说到“这里”时,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继国岩胜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缘一抓到了,羞得面红耳赤。

"……我去洗把澡,我想睡会。"说着便红着脸起身往浴室走,缘一这个时候也站起来了。

"好,哥哥。"他是这么说着,却抓住了岩胜的手腕,将他拦下了。

"哥哥,让我先洗吧,我知道你爱干净,可万一这水有问题呢?我帮你检查水质吧?好不好?"

继贵岩胜被他盯着难受,脸烫的都快烧起来了,根本管不到那么多,胡乱应了几声,随便他这个弟弟怎么做,只要让他一个人躲着降降温就好。

继国缘一笑着,在他耳尖上亲了一口。

"哥哥,我很快就好。"说完便飞快地钻进浴室。

"……"

继国岩胜伫立在原地默默良久,他都能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几乎要飘出胸腔。

真是讨厌。这么想着,手却不受控制,摩挲着滚烫的耳朵来回想那一瞬间的触感。

是温温凉凉的。

想着想着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又开始怀疑继国缘一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黑死牟,我知道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哦~~”童磨凑近岩胜,神神秘秘地笑着。

已经到了晚宴时间了,岩胜和缘一坐在了他们一开始的位子上,坐在餐桌一端的蓝胡子和中午一样,默不作声,手好像在垂下的桌布后捣鼓着什么,兄弟俩默契地对视了一下。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坐下,童磨和无惨很早便来到了饭厅,坐在岩胜旁边。

“什么事?”称呼终于正常了,岩胜轻松多了。虽对童磨要说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但还是很配合地问了一句。童磨立刻压低了声音,悄悄和他说:

“你猜怎么着?我知道这里所有人所在的房间了。”

“嗯?怎么说?”岩胜感到奇怪,但脑里似乎隐隐约约得到了答案。

“我今天下午在一层的柜子底下发现了仆从穿的衣服和那个很傻的面具,就假装仆人进你们所有人的房间观察,顺便还下了门禁。”童磨嘴角勾出一个恶劣的笑。岩胜满脸惊讶,放低了音量咬牙切齿地说着:

“原来是你……”

“嘛,嘛,别生气嘛!抢得先机可是很重要的!我和无惨大人在城堡里取得线索的时候,那些人还躺在床上一无所知呢~~”

话说的是没错,但岩胜总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我们和进入门世界里的人不是竞争关系,大家都只是想要活下去,倒也不必这么做……"

“啊,你怎么这么说啊?我们可是一伙的!"童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撇撇嘴,"人心即鬼蜮,这句话永远没错的。"

"……"

"哎呀,告诉你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吧!”童磨见岩胜也没再说什么,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还记得《蓝胡子》里小女儿不能去的地方是哪里吗。”

“地下室。”岩胜回答道,看着童磨和彩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福至心灵。

“还有……最小的房间。”

“答对!”童磨打了个响指,脸上带着些兴奋的色彩。“《蓝胡子》的另一个版本上就是这么说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要一开始要争那最大的房间,只是无惨当时被气昏了头脑,好不容易到手的大房间,又被他弄白白送给别人住了。"

童磨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极了悲伤的老父亲在和别人谈论自己没出息的儿子。

“但我后来发现啊,我们这些人住的房间……”童磨故作玄虚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除了这个饭厅以外,全都一样大的,而且都是城堡内最小的房间。”

“一个大小?”岩胜瞪大了眼睛,与童磨对视着,童磨点了点头,岩胜却更不理解了:

"那你刚才在叹息什么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大房间啊。"

"怎么没有了!二层的还有一个储物间啊,好多人一听大房间其实就是储物间,都嫌弃得很,不愿住,其实那里也能住人。"童磨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刚进来时,和管家聊天时发现的,想住最大的房间,就去储物间。"

继国岩胜沉默了,看着不远处站得笔直,像座冰冷雕像一样的面具管家,由衷感叹:

"你真是和谁都能聊上啊。"

"哈!我的魅力可是无敌的~"

“岩胜一手忍不住笑了,不经意对上了对面继国缘一充满怨念的视线。

“在聊什么?”缘一睨了一眼童磨,将餐刀捏在两指间。

“没什么。”岩胜回答道,下意识与童磨拉开了距离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你……是叫童磨吗?"

"啊?说我?"童磨感觉缘一好像在喊自己,对着岩胜茫然地眨了眨眼。

岩胜点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我哥哥关系不好?"

"啊?"这次轮到岩胜茫然了,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啊~你是在说今天中午的事啊。"童磨弄明白了,胳膊撑在桌面上,托着腮歪头,勾唇一笑。

继国岩胜心中大呼不妙,凭他对童磨的了解,每一次他做出这个架势就是要搞事了。

"这个嘛……"童磨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兄弟之间感情好又都没有工作,也没成家,那肯定一刻也不分离的呀,你哥哥却和你分开了两年,也不和你联系。"

岩胜眼看着继国缘一的脸色越来越差,扯了扯童磨的袖子让他闭嘴,而童磨却不肯理他,甚至将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

"他也从不在我们面前提起你,他……"

"够了。"继国岩胜声音沉得吓人,童磨耸耸肩,乖乖闭嘴了。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旁边的无惨却从童磨这个不太友好的玩笑中察觉到了一些有趣的事,这说不定能让他在可恶的继国缘一那里扳回一城。

很快人都到齐了,一切安排妥当,蓝胡子才终于站起身,张开发紫的嘴唇,用沙哑低沉的声音的喊着:

“各位!你们期待已久的晚宴开始了,而你们要见的人也来了,看那!”他伸出手指,指向饭厅的入口处,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华丽的白色晚礼服的女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身材瘦高的女人,穿着看起来很坚硬的平底鞋,带着很大白色帽子,极宽的帽沿上还拖着一层白纱,将女人的头和脖子罩住了。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双手端庄地贴在自己的腹部,藏匿在宽大的衣袖之下。女人身上被布料包的严严实实,没有一寸肌肤暴露在外。她被俩个仆人扶进饭厅,缓缓坐在与蓝胡子相对的桌子另一端。

这面纱……那些画像上的女人。岩胜忍不住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他看向缘一,发现对方只是懒洋洋地瞟了一眼那个女人,便又继续盯着他的脸看了。这女人来之前蓝胡子可谓是卖足了关子,大厅里的其他人都对这女人很好奇,安静观察着女人的一举一动。

蓝胡子咧开嘴,咯咯笑着:

“她就是你们仰慕已久的我美丽的夫人!”

夫人?难道是小女儿?还是蓝胡子之前杀害的女孩们?岩胜闻言与无惨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蓝胡子依旧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物一样夸赞着自己夫人的美貌,大家听着,纷纷好奇地看着被白纱遮住面容的“美丽女人”。正在蓝胡子滔滔不绝地说话时,仆人们已经将菜上完了。

“那么,请享用佳肴吧!”蓝胡子一撩礼服后摆,举起盛满红酒的高脚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刀叉狼吞虎咽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对面的女人却依旧僵直着背,一动不动。大家犹犹豫豫地看着彼此,却没人动手吃饭。而继国缘一依旧是那个例外,沉默地拿起手边的刀叉,斯条慢里地品尝面前诱人的晚餐。

继国岩胜愣愣的看了一会对面不慌不忙切着牛排的人,一时出了神。

“没事的,哥哥。”缘一轻声说道,把岩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嗯。”岩胜点点头,开始低头吃饭。

其他人看着他们也拿起了刀叉开始吃饭,很快桌子上便一片狼籍。继国岩胜感觉自己不太饿,象征性地吃了一点便放下刀叉。继国缘一也一样,每一样都只是尝了一口,便没再吃了。

无惨吃完后戳了戳继国岩胜的大腿,靠近他压低了声音和他说悄悄话:

“明天早餐后,在一个小时之内到你卧室右边第二个房间,我和童磨在那里等你。”

"知道了。"继国岩胜了然,抬头发现缘正轻蔑地斜睨无惨。

"你凭什么要哥哥明早去见你?"对着口型,继国缘一推测出了无惨刚刚说的话,哥哥就这么爽快答应了无惨,两人举止言语都满是默契,他心里酸得慌。

"凭什么?"无惨这次不知从何来了勇气,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傲慢得很。他忽然一把子拉过继国岩胜,笑得猖狂。

"凭我和他的关系,比和你的关系,要、更、好!"

无惨耀武扬威般地说着,看到继国缘一咬紧后槽牙生气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心里真是无比舒坦。他让继国缘一吃亏了,他终于看到继国缘一吃瘪的样子了!

在继国缘一的餐刀击中进无惨眼睛之前,蓝胡子开口了:

“你们有什么想问我夫人的就问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离开了!”说完他便朝着大厅的一个旋转楼梯走去,留下一桌满脸迷茫的人。

问?直接给大家向npc提问的机会吗?这么爽快?

继国岩胜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提问的内容需要仔细斟酌。

“先别急着问。”

他看向缘一,缘一点点头予以回应,彼此心如明镜

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一个人开口了:

“我们应该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话一出,桌子上的人都看向身边的人,低声絮语。

“当然是问她一些出去的线索啊!”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喊着,腾地站起来走向餐桌一端的女人。

“您好,夫人!这扇门的钥匙在哪?”男人毫不避讳地问了这个很关键的问题,虽然大家都认为这样的提问鲁莽又愚蠢,但还是屏住呼吸等待着答案。

但那个女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一言不发。男人冷笑一声,对女人的安静嗤之以鼻。

“不说?那还有什么好问……等一下,这是?!”他忽然变得很激动,急切地掀起女人的面纱,在女人面容露出来的那一刻,几乎桌上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呼吸,血液几乎开始倒流。

面纱下的,是一张令人惊惧的几乎是非人类的脸———眼睛是比目鱼眼那样的干巴巴没有聚焦点,空洞地看向男人身后的一片虚无,瘦削的脸蛋像石膏那样,透着惨淡的灰白,微微咧开来的血色嘴唇呈现出可怖的弧度,苍老的皮肤松松垮垮地趴在颧骨上。更令人在意的是,女人的的帽子悬挂一把锈迹斑驳的钥匙,在那张死人般没有生气的脸前摇摇晃晃。

那是出口的钥匙吗?许多人都盯紧了那把钥匙,像是抓住了希望的火苗。

不会就这么让人轻易得到出口的钥匙的,太早看到这样的钥匙,不一定是好事。岩胜收回了目光,不再看那把钥匙了,转而看向缘一,对面的人盯着那把钥匙,一只手动作熟练地玩转着餐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场景属实具有冲击力,那个中年男人吓得后退了两步,怔住了。

那个女人的瞳孔缩了缩,在眼眶里抡地一转,直勾勾盯着掀开她面纱的男人看,血色的大嘴张开,露出了满口尖锐发黄的牙齿,怪异的笑着。她伸出一直指节突出的大手,拨了一下被撩起的面纱,又一次遮住了那张令人不适的脸,起身离开了。

"晚宴到此结束了,还请大家晚上尽量待在自己的房间,绝对不可以离开二层。"一直站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管家留下这一句话就走向旋转楼梯消失在五层。

直到那个管家离开,大家才神魂归位,吓倒在地上的男人拍了拍屁股,像是快要被冻死的流浪狗一样抖成了筛糠。很多人看到刚刚那一幕的心里都不太舒服,匆匆上楼回到了房间。

岩胜神色凝重,薄唇抿成一条线,思考着自己刚刚注意到的一个细节。

那女人碰到面纱的时候,像是碰到了灼热黏腻的秽物一样轻颤了一下。

缘一走到他身边,打断了他的思考。

“回去吧,哥哥。”

岩胜点头,和缘一一起回到房间,简单洗漱完以后便躺在床上睡觉了。

夜晚降临,万籁俱寂,一切都被笼罩在长久的浓黑色的沉寂之中。

“缘一,我们住的房间就是那个故事里不能去的最小的房间。"

"嗯。"缘一和他面对面躺着,认真听他说的话。

"二层唯一一间大房间是走廊尽头的那个储物间,管家说我们能住的只有二层。"

"嗯,那……哥哥想去储物间住着吗?"

"不想,太脏了。"

"那我去把它弄干净。"

"别给自己找麻烦,"岩胜搞不懂他这个弟弟的脑回路,叹了口气,"比起住所,那个地方更像是一个给我们临时避难的地方。"

"明天我们去那里查探一下吧。"

"好。"

缘一的手自然而然地搂着岩胜的腰,温柔地笑了笑。

"睡吧,哥哥。"

"……你先松开。"他刚要躲,继国缘一的手臂就像铁链一样锁住他了,他完全挣脱不开。

"晚安,哥哥。"继国缘一说着,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晚安。”算了,随便他怎么做了,岩胜想着,闭上了眼睛。

深夜,恼人的响声打破了静谧,把继国岩胜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眼,在盈盈弱弱的月光下,发现缘一正在看着自己,便彻底清醒了。

“缘一,你有没有听到……”

“嘘。”缘一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啪嗒、啪嗒……”

那像是走路的声音,从长廊的一边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最终停留在继国岩胜隔壁房间。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外面,才第一晚就不顾管家的劝告出门探索?继国岩胜集中注意仔细聆听,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很有可能,现在站在走廊上的根本不是"人"。

一阵啄木鸟般的指甲敲击房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嗒、嗒、嗒……”没完没了,吵得岩胜脑子嗡嗡作响。

好一会儿,那响声戛然而止,周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结束了吗?岩胜注视着黑暗中缘一的眼睛,对方腾出一只手捉住了他的手,紧紧捏在手里。

就在岩胜耳朵获得解脱的那短暂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刺穿了隔壁房门,扯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摩擦木屑的“呲呲”声。

像是目的达成了那般,那个脚步声再一次响起,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晚。

岩胜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咚咚声震耳欲聋。他看向缘一的眼睛,刚要说些什么,又一阵脚步声出现了。

那和刚才的脚步声有区别,这个走路的"人"似乎更高更重,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咔嗒啦嗒”的响声,朝着岩胜隔壁的房间而来,停留在那里。

下一秒不再是之前温温柔柔地敲击,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猛烈碰撞声。

“轰!”房门似乎被撞坏了,倒在地上发出剧烈地声响,随着便是凄厉的惨叫声,仿佛濒死困兽的嘶吼声。

“救命啊!救我啊!”隔壁的人大力捶着岩胜和缘一房间的墙壁,伴随着惨叫声还有野兽进食的撕咬咀嚼声。

岩胜立刻挣开被缘一握住的手,捂住了缘一的耳朵。

尽管心里清楚这样的声音缘一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可他却还是会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耳朵。缘一垂眸,握住了继国岩胜贴着他耳朵的手,送到唇边轻吻几下,毫无预兆地起身下床铺,走到房门口拉开了门。。

"缘一!你在干什么,快回来!"继国岩胜脑袋充了血似的控制不住音量大喊。

又来了!以往继国缘一遇到这种事情总会想着要去帮一把,尽可能去让更多人活下来。虽然他足够强大,继国岩胜甚至亲眼见过缘一一个人制服了门内最难缠的怪物,但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拿着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吧!

如果缘一出事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继国岩胜立马从床上弹起来,来不及思考飞快走向门外。

继国缘一漠然地站在血泊之中,蓝胡子扶着自己一只摇摇晃晃像是要散架了的手臂,对着他厉声尖叫,黑洞洞的眼里竟也因为怨恨射出狂怒的光。可奇怪的是,蓝胡子只是远远地站在那对着缘一发火,没有过来伤害他。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约束着蓝胡子,让他不敢伤害缘一样。

似乎是发觉到自己并不能对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做些什么,蓝胡子也走了,临走时还留下了一个怨念的眼神,像是一个警告。

继国岩胜走到缘一身边,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看他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哥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不要命了?"继国岩胜的声音沉到了地底下,对继国缘一发出了两道冰冷坚硬的目光。

他是真的生气了,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冲动的弟弟两耳光。

"……对不起,哥哥。我总让你担心。"继国缘一低下头认错,"我没能救下那个人,我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但我折断了那怪物的一只手臂。"

"……先进屋吧。"继国岩胜从继国缘一的话里捕捉到了他的悲伤,也不忍心再说他些什么,领着他进屋了。

有资格进入门的人,都在通过和门内强大而危险的怪物们拼死斗争才改写了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没有谁的生命是廉价的,门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利,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如此可恨,可如果没了门,又有谁本该不是将死之人?

生死有命,不可强求。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曾经拥有的东西被夺走后,就再也不能回到没有那样东西的时候了。

为什么继国缘一不能明白这一点呢?

回到房间,继国缘一的上衣溅上了血,继国岩胜让他脱了,顺手帮他洗掉了那块血迹。缘一光着上身,洗了一把脸,继国岩胜注意到了缘一侧腰上那条深刻的人鱼线旁,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像是刚刚愈合没多久,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生出来的。

继国缘一不知何时,在他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在现实生活里,受了很重的伤。

“才第一天,死亡条件已经被人触发了吗?”缘一面上依旧是无喜无悲的样子,“死去的,是今晚宴上掀开面纱的那个人,刚刚走得急,没看清他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同伴。”

"缘一,没救下他,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继国岩胜知道,虽然缘一面上平静,心里一定还是自责的,他有些不忍心。

这种花费自己精力甚至是生命来去救别人的行为在门内世界是吃力不讨好,而继国缘一却总是丝毫不吝啬对身处困境的人伸出援手,一次次尽全力去救赎着那些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人。

"这种事,你以后不要再做了,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继国岩胜神色复杂,目光落在了缘一那道疤上。

缘一抬头,对上了手臂环抱在胸前靠在门框边一脸不悦的继国岩胜,两手撑在洗手池上,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像是在做什么无比重大的决定。

继国岩胜见继国缘一没有回应,心里很不痛快,转身要走,继国缘一这时才直起身子径直走向他,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

“哥哥,我没事的。”继国缘一动作自然地搂住岩胜,鼻尖顶着他,疲惫地叹了口气。

岩胜挣扎着将脸偏到一边去,他便将湿漉漉的脸拱到岩胜温热的脖子里。

"放开我。"继国岩胜脸又烫起来了,他拿自己这流氓一般的弟弟没办法,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了。

"我错了,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尽量控制住自己,不会这样了,你别不要我……"

被继国缘一亲着耳尖喃喃细语地一番求着,继国岩胜慌了神,连忙答应了。

"好好好,你先放开我!让我回去睡觉!"

听哥哥答应了自己,继国缘一心满意足,很听话地放开了他,继国岩胜逃也似的从他怀里溜走了,绯色从耳尖延伸到脖子。

继国岩胜逃得太快,他愣了一会,才发现怀里早已空了,反应过来时,继国缘一撩了一下挂在鬓边的发丝,将那缕潮湿的头发别在耳后。

手指擦过耳朵,发现指尖冰凉,耳尖滚烫。

他忍不住笑了。









文章比较长,可能会有些错字,会尽快改正的。

你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动力,谢谢大家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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